负者歌途_一条咸汪

叶修X喻文州，超能科幻混合架空背景。
人物属于虫爹，私设、脑洞、OOC和BUG属于我。
给挑骨头的小能喵 @百分之百 一个521的啾啾~
 
第二部分：奇迹的尽头
 
【四十一】
“叶修的信息都是加密的？”
喻文州若有所思地看着仪器屏幕上闪着红光的警告信息。
“是的。之前我们为他做检查时仪器给出的大部分反馈结果也被即时加密，以我们的权限无法调阅。”白发苍苍的蓝雨医疗部门负责人回答。在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战队队长面前，他的态度说不上毕恭毕敬，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尊重。
“除非得到联盟总部的特殊批准，不然我们这边没人有这个权限吧。但是以老叶现在的处境，惊动总部风险太大，对他对我们都没好处。”黄少天浏览着那一行行文字也微微皱起了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种保密级别我以前只在联盟高层身上看到过。”
喻文州看着透明的隔离墙后戴着呼吸机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的叶修，抿唇不语。
被严格封锁的身体状况和相关检查信息，是因为千机伞这个被废弃的圣武器、植入体内的武装方式、还是叶修本人的身份暗藏玄机？
抑或是……三者兼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疗。”他开口，“无法得知叶修确切的身体状况，意味着我们无法采取对应的处理措施。”
 
【四十二】
那次意料之外的空间跳跃之后，叶修的清醒只维持到了黄少天与他们会合的时候。
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他孤注一掷的绝唱，在大敌当前之时作为至关重要的战力援助登场。如此恰到好处的清醒时机，要说只是巧合，也太牵强。
发动绝唱之后未死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这样的重伤之躯强行装备圣武器战斗，采取的还是之前闻所未闻的装备方式——叶修的身体受到的伤害有多严重，他因为没有可以参考的先例而无法做出估测，却也不会生出任何乐观的想法。
这是二十四小时之内他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叶修在他面前倒下，却无能为力。
两次他都能够做到从容应对，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发自内心地讨厌这样的情况。
 
【四十三】
“他的治疗由我负责。”
以喻文州为首，站在隔离墙前的几人纷纷回过头来，就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在基地负责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那年轻人戴着眼镜，模样斯文，却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尽力遮掩却依旧漏出些许的疲惫。他的胸前端端正正地别着一个徽章，上面联盟科研院的标志熠熠生辉；徽章下方是金属质地的名牌，名牌上刻着“安文逸”三个字。
他手腕上的东西，喻文州和黄少天都并不陌生——那是作为圣武器芯片载体的制式腕表。他俩自己的手上也常年佩戴着同样的仪器。
那人在走过来的同时打量着他们，最后显然是认出了喻文州，在他面前站定。
“喻队您好，我是联盟科研院医研部的安文逸。因为叶修先生的身体状况涉及三级机密项目，所以他的治疗由我全权负责。”安文逸简明扼要地道，同时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平板，调到某个界面然后递了过去，“这是相关文件，请过目。”
喻文州一页一页翻着，看得很快，却也仔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向安文逸，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无法让人窥探到分毫情绪：“叶修目前的行踪，即使在联盟内部，也被列为三级机密？”
“是的。”安文逸谨慎地回视，“有什么问题吗？”
喻文州的目光从他胸前徽章上联盟科研院的标志一扫而过，不动声色。
“不，我只是核实一下。”
能在这样的机密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个年轻人显然也并非仅仅是医研部的一个研究员这么简单。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拥有可装备圣武器的武装者。
要知道，联盟科研院绝大部分成员都是纯粹的技术人员。
喻文州并没有多说什么，使用自己的权限进行必要的确认操作后就将平板还给了安文逸，然后让开道路：“请尽快开始治疗。至于保密协议，稍后我会亲自督促相关人员签署并提交。”
安文逸点点头，向前走去，并没有对喻文州的处理提出异议。与保密协议相比，获知叶修的状况并进行治疗对他而言是更为优先的任务。
在经过喻文州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句：“有人让我转达一声‘谢谢’。”
喻文州怔了怔。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来自于谁，不过也麻烦你转告一下我的回答。”他说，“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得到感激。”
 
【四十四】
……他在H市的街道上奔跑，前方却邪巨大的倒影悬挂天际……
……在压倒性的力量下不堪一击的房屋纷纷倒塌，铺天盖地的NOISE躁动着化为灰烬……
……仍在不断坍塌的废墟之中，那个人身上的装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炭化……
……不祥的黑色在肢体上出现，迅速蔓延……
……原本背对着他的人回过头来，血污遮住大半面庞，看不清表情……
……那个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刚说了个“你”字，却再也没能把剩下的话讲完……
……他拼尽全力伸出手，只能触碰到黑色的灰烬……
……四周除他之外，再无人影……
“叶修——！”
喻文州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渐渐适应昏暗光线的视野中是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蓝雨宿舍，属于他的套间里的卧室。
失控的情绪很快就被收敛，喻文州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意识到持续喧示着存在感的那种憋闷与痛楚并不仅仅是噩梦中的场景带来的错觉。
嘴里有并不陌生的铁锈味。
从不离身的腕表屏幕上，有红色的警告一闪一闪。
他按掉警告，掀开被子下床，走进与卧室一门之隔的洗手间，趴在水池边咳了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冷静地看着水流将红色冲散尽数带走，这才关掉水龙头。
然后他回到卧室，熟门熟路地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个包装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的小药瓶，从中一口气倒出将近三分之一，借着床头柜上水杯中剩余的水冲服。
他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换了身常服出门。
 
【四十五】
他穿过深夜之中显得格外寂静空旷的回廊与楼梯，一路顺畅地通过层层门禁，来到了叶修的病房外。
将腕表凑近红灯闪烁的扫描区域，权限确认，红灯变为绿灯，房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房间里只有尚未醒来的叶修。
安文逸不在，或许还在补眠——毕竟之前叶修危急的时候，他进行了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抢救，之后又不眠不休地监控着病人的身体状态，直到又过了十二个小时，叶修的情况稳定下来才得到喘息之机。
这些都是接到警报紧急出动的喻文州带队回到基地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他离开的时候，叶修刚被送进手术室；他回来之后处理完一些必要的工作，也只是隔着透明屏障远远望了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叶修一眼，就回房间补眠去了。
毕竟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的，并不止是安文逸。
即使此次危机看似已经告一段落，也还要保证必要的休息，准备好以合格的状态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的，也并不仅仅是医者。
门在身后又无声地关上，他缓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叶修闭着眼睛的平静面容与随着呼吸规律起伏的胸口，终于找回了确定与安心的感觉，随之涌上的便是若隐若现的甜蜜，还有……在醒来的那一刻便被收束抑制的庆幸。
那当然只是个梦。
那幸好只是个梦。
 
【四十六】
药物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在喻文州从宿舍走到病房的一路上，不适感像是退潮的海水一样渐渐消失了。
当他拖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之前的异样和水池中被冲走的血沫只是一场幻觉。
他想他或许应该私下去找蓝雨医疗部门的负责人，重新做个检查。
虽说这已经是老毛病了，不过以往的症状却并没有这么剧烈，发作也没有这么频繁。
他大概能猜到突然恶化的缘由。
之前，在被NOISE包围的飞行器上，为了保证绝唱能够发动，他在进行武装前故意注射了超量的LiNKER。
就算最后叶修阻止了他绝唱，过量LiNKER对身体造成的损伤也无法避免。
尽管他有充分的理由推测这种过于强烈的反应只是暂时的，不过还是让专业人士确认一下比较好。
就算闹出了这么个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的乌龙，喻文州却并没有丝毫反省之意。他知道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他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如果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他希望，那个人是叶修。
 
【四十七】
……尖锐的警报声直刺耳膜，将他的意识从昏沉的黑暗中唤起……
……没过多久噪音便戛然而止，显然操纵着面板的人也觉得太吵，于是关闭了警报……
……即使隔着闭合的眼睑也能够感受到光线突然明亮起来，应该是遮光板被打开了……
……有谁倒抽了一口气……
……抽屉被打开的声音，那个人喃喃自语着，说LiNKER只剩下最后一支……
……舱门滑开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
……有谁用诀别的语调说着“活下去，叶修。”……
……不行！回来！……
……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身体似有千钧重般无法行动……
……沉寂已久的千机伞毫无动静，对他的呼唤不予任何回应……
……有模糊的声音从舱外传来……
……“执念心生，纵死不悔。”……
……停下！别再说了！……
……“绝唱•灭神的诅咒。”……
……来不及了，绝唱已经发动，那个人必死无疑……
……而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
“文州——！”
眼睛骤然睁开时，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便感到一阵刺痛。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将对于长睡初醒者而言过于耀眼的光线遮挡。
“我在这里。”
喻文州的声音，成功地让叶修在醒来的瞬间紧绷起的肌肉放松下来。
渐渐适应了光线，叶修小幅度晃晃脑袋，示意对方可以把手移开了。
他先是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对此刻身处的境地大致上心中有了底，这才转回视线，和喻文州掺杂着喜悦与担忧的凝视撞了个正着。
“没事。”他淡淡地笑了笑，“做了个噩梦而已。”
那当然只是个梦。
那幸好只是个梦。
 
【四十八】
“我知道。”喻文州握住他的手，语调温和却又坚定，不知是在安抚叶修，还是在说服自己，“我还活着。你也一样。”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来不及掩饰的东西，与叶修心中一直以来因着种种顾虑而长久遏制的某些情绪产生了共鸣。
叶修愣了愣，猝不及防之下，忽然觉得这份遏制在此时此刻变得分外难以忍受。
他反握住喻文州的手，被突如其来的软弱、暗自期待的妥协与莫可名状的冲动驱使着，脱口而出：“文州，我们——”
喻文州的反应很快。
他伸出另一只手抵住叶修的嘴唇，仓促移开目光的动作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愧疚：“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叶修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露出意外或沮丧之类的表情。之前那突兀的失控只是暂时，眼下他的表情与声音已重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动声色。
他平静地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算合适？”
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喻文州神色间所有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情绪和方才那一瞬间的狼狈都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不知是出于思索还是迟疑，他沉默了片刻，尔后回答：“退役的时候吧。”
以他们两人各自的能力与坚持的信念，要心甘情愿地退役也绝不会是一年半载之内的事情，更别提作为武装者在战斗中可能碰到的种种意外与风险。
可是叶修似乎并不着急。
他的神情看上去不能算满意，却也不显得失望。
如果喻文州没有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叶修枕边的某条皱褶看的话，或许就能够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了然。
“行，那就等退役再说。”
 
【四十九】
三言两语把某位黑眼圈浓重的蓝雨队长哄回去继续补觉之后，叶修从病床上坐起，探出手拉过床边的几块屏幕之一，进行了几下操作。
“……身份确认，数据加载中……”
只剩他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响起机械女声。
他眼疾手快地将语音系统调成静音，再定睛向屏幕上逐条出现的文字信息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首行醒目的数据。
“千机伞侵蚀程度：53%”。
上次秘密体检的时候，累计的侵蚀程度还只在40%左右。只是进行了一次武装，就一下子上升了近三分之一。
虽说他强行武装时岌岌可危的身体状态、完全依赖千机伞才得以存活的事实、还有时隔多年后首次武装千机伞带来的不适应性等因素也为如此快的飙升速度做出了极大贡献，不过这样的上升幅度也说明了一个他早有预料的事实：每次装备都会加速侵蚀。
以后再装备千机伞的时候，侵蚀程度肯定不会再出现这么夸张的涨幅，不过累积到100%也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跟喻文州解释千机伞的事情时，他没有坦白植入融合这种装备方式被废止的真正理由。
那并不是手术的高死亡率，也不是令人诟病的低泛用性，更不是成本过高或者装备组成不可变之类的制约，而是圣武器对武装者身体的侵蚀。
植入体内的圣武器会一点一滴地侵蚀武装者的身体，武装每进行一次，侵蚀程度更是会明显加深一次。
侵蚀程度越高，武装者的战斗力越强。然而侵蚀程度达到100%的时候，武装者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
 
【五十】
喻文州一定不知道，他隐瞒得堪称滴水不漏的所谓“老毛病”，叶修并非一无所知。
LiNKER这种药剂是有副作用的。
一般情况下，人体的自我修复足以应付它带来的伤害，然而喻文州的情况并不一样。
他的初始共鸣率太低，因此每次都需要摄入比联盟里其他非适格武装者的用量更多的药物来将共鸣率提升到标准启动值。长期大量且频繁地使用LiNKER导致他身体的耐药性增强，又使得他每过一段时间都不得不进一步加大剂量，以保证药剂的起效时间依旧维持在原本的水准。这般常年累月的恶性循环下来，便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退役？
就算不出意外，他们两个大概也都等不到那个时候。
为能够战斗下去而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身性命。
这种仿佛恶作剧一般同调的命运，还真是让人有种想要打破的冲动。
对叶修而言，LiNKER的副作用并不是无解的。
如果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他希望，那个人是喻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