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 SC] 不醒梦 6
FF7及其一切属于SE。脑洞和OOC属于我。
从第一章就开始啪啪啪的两位，在第六章终于开始了“告白”这个程序，真不容易……
Neverending Dream - 6
正宗的刀尖画出精准的轨迹，魔晃结晶应声碎裂。
结晶里的女性毫发无损，纤细的身躯失去了晶体的支撑向前倒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画地为牢动弹不得多年之后，露克蕾西亚终于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向这个世界。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自分娩当日匆匆一瞥之后就再也没能看到第二眼的儿子，无法自抑地流下了泪水。
“谢谢你，萨菲罗斯……”
——谢谢你找到了我，让我一直以来的奢望得以成真；谢谢你救我离开这牢笼，让我终于能得到解脱。
母亲的眼泪让萨菲罗斯茫然无措。在他的认知中，哭泣这种行为向来只与软弱的负面情绪挂钩：恐惧，哀伤，剧痛，挫败，悔恨，绝望……他不知道，极度的喜悦与愧疚也足以让人流下源源不断的泪水。
“妈妈？为什么哭？”他试图擦去她的泪水，动作生疏而笨拙，“您的要求，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我会想办法补救的，所以请不要哭泣……”
“不，萨菲罗斯，你做得很好。”她慌忙摇头，“做错的是我，一直都是我才对……自从你出生之后，那么多年……我终于能抱抱你了……”
露克蕾西亚竭尽全力伸展开因为许久不用而仿佛生了锈般的手臂，抱住了萨菲罗斯。
当年那小小的一团，现在已经比她高大太多。她的手臂只能环在对方腰部，她的头颅只到对方胸口。时间的隔阂与信息的缺失让她无从知晓萨菲罗斯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他还活着，年轻、强壮且健康，行动敏捷有力，眼神清明锐利，自我意识健全，并且显然享有起码一定程度的行动自由——这比她不敢深想的许多假设要好上数倍。
“……你长大了……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走路、交到第一个朋友、第一次挥剑、第一次战胜敌人，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不知不觉中，我的懦弱让我错过了多少真正珍贵的东西……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萨菲罗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搭到她的肩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伤害（比如捏碎一两根骨头之类）。这具身躯是如此娇小、柔弱而无力，可是她的泪水又如此滚烫，晕染在他的胸前又渗进了更深的地方，融化了长久以来一直横亘着的一块巨大、坚硬、黑暗、寒冷彻骨的东西，灌溉了被冰封其中的某种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渴望。就像经冬的种子抽出幼芽，顶开积雪破土而出，惊奇地沐浴在阳光之中伸展肢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满足。
陌生的、很温暖的感觉……这就是，母亲的怀抱？
这就是克劳德消失前努力想要传达的东西吗？这就是克劳德希望他感受到的东西吗？这就是克劳德想要展示给他的答案吗？
“我是……被爱着的吗？”
那双因为惊愕与不确定而睁大的眼睛，深深刺痛了露克蕾西亚的心。
如果她当初更坚强一点的话，如果她更强烈地抗争过的话，如果她选择了另一条路的话……啊啊，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对，想想现在……她还能做什么？她想要长久地拥抱着他，告诉他她曾经对他有多少期待，现在有多为他骄傲，告诉他她对他有多想念、见到他有多高兴，告诉他她对曾经的事情有多愧疚与悔恨、然后请求他的原谅，她想问他是否还愿意承认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并依然爱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很多年前，在发现携带着杰诺瓦细胞的她无法死去之后，绝望的露克蕾西亚将自己关进了魔晃结晶。
身体机能的衰竭不能杀死她，利器与失血不能杀死她，魔晃中毒不能杀死她。
但凝固了的时间能。
时间，这个看不见摸不着、对大多数人来说远比毒药刀刃或魔晃更为无害的东西，正如她最初所料的那样，即将为她带来一直以来渴望着的终结。
魔晃结晶破碎的那一刻，她离开了这个囚笼，获得了回归Lifestream前的短暂自由。
时间和宝条一样，企图剥夺她与萨菲罗斯相处的机会。当年她没能违逆宝条，现在她也没能违逆时间。
但至少在消失之前她还能够说点什么，传达那份最为迫切的、她本以为永远都不再有机会传达的心情。
“是的，萨菲罗斯……你是，被爱着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战士也好，英雄也好，像妈妈一样总是犯错又不敢面对的胆小鬼也好，就算、就算是被所有人都恐惧的恶魔也好——你都是我的儿子，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生命的延续……”
“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吧……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幸福。”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她的孩子的，最一厢情愿、也最诚挚无私的祝福。
不知是因为在魔晃结晶中待了许多年、还是身体里有着杰诺瓦细胞的关系，露克蕾西亚回归Lifestream的场景和萨菲罗斯此前见过的其他生命回归的场景都不一样。
地上的结晶碎片不知何时化作了短暂降临于此的Lifestream的潮汐，而露克蕾西亚的身影渐渐虚幻起来，萨菲罗斯感到怀中的重量在不断减轻。在最后那一秒，完全失去实体的她飘了起来，在萨菲罗斯的额头落下缥缈一吻，然后彻底化作绿色的光带汇入下方轻柔涌动着的Lifestream。
他怔怔地看着最后一丝光芒没入绿色的“水面”，Lifestream的颜色开始渐渐变淡。
克劳德也好，母亲也好，他想要留住的人，最终都化作轻飘飘的灵魂之光漏出他的指缝。这双手什么都抓不住，他或许注定失去想要挽回的一切——
然后，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近乎召唤的……共鸣。
正在从地面上消失的Lifestream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原来如此。这种感觉……是你啊，克劳德。”
“你还想去哪里？”
“我不会允许你再一次离开——”
萨菲罗斯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Lifestream。
循着共鸣的指引，萨菲罗斯很轻易便走到了——游到了——克劳德所在的地方。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克劳德的身躯、和曾经是克劳德灵魂的一大堆碎片所在的地方。
金发的青年闭着眼睛眉宇安然，仿佛只是在小憩。许许多多晶莹剔透的碎片环绕在他周围飞舞，它们折射出深深浅浅的绿色光芒。萨菲罗斯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他试着抓住了一块。
他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当然不可能是他的记忆，因为从“他”的视角看去，他正站在一个他本人毫无印象的燃烧着的村落中央，转身走入火焰，手中正宗刀柄上的魔石依旧亮着不祥的光芒。
他也感受到了这份记忆中不属于自己的心情，它们在他的脑海中骤然炸裂，鲜活又转瞬即逝——痛苦、愤怒、不敢置信；悲伤、绝望、孤注一掷。
某种突如其来的顿悟击中了他。
这是克劳德的灵魂碎片，而他从未比此刻更接近克劳德身上许多谜团的谜底。
除了碎片之外，他还看到了白光。
看到那光芒的时候，不知为何，当初被克劳德护在身后的那个棕发碧眼名叫“爱丽丝”的姑娘的影像突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白光不会追着碎片移动，它明亮地、一动不动地在克劳德额前闪耀着，覆盖范围不算大却也不算小。
在白光范围内的灵魂碎片显而易见地呈现出了靠拢并修复的倾向，然而很可惜，每片灵魂碎片都在不停地飞舞。在合而为一前，白光内的碎片已经飞到了白光之外，于是它们继续分散，继续向着西面八方飞舞。
萨菲罗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枚刚刚展现给他画面与情绪的碎片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在接触到他手掌的那一秒便乖巧下来不再乱飞。
他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萨菲罗斯收集起灵魂碎片，将它们放进白光之内，让它们被白光的力量所修复。随着他一次次重复同样的工序，在外游荡的灵魂碎片越来越少，而白光渐渐有了形状，呈现出一个光球的轮廓。
Lifestream里没有任何辨认时间流逝的方法，他并不知道这细致琐碎又重复的工作花去了他多少时间，但是没关系，此时此刻他有着足够的耐心。
并不是所有的灵魂碎片都能让他看见记忆并感受到对应的情绪——只有那些附着了与他有关的记忆的灵魂碎片才会对他起反应。
这些碎片并不少。
随着信息一点一点累积，脑海中逻辑编织的拼图也一点一点完整，萨菲罗斯慢慢明白了过来。
首先是那些他本人毫无印象、显而易见也不可能在（或者说，尚未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场景。
燃烧的村庄，魔晃炉，杰诺瓦。轮船，图书馆，神殿，忘却之都，黑魔石，陨石，大空洞。思念体，REUNION，废墟。
恐惧，憎恨，混乱，怀疑，悲哀，悔恨，愤怒，决意……那些记忆所附带的情绪里，几乎不存在任何正面因素。
接着是熟悉的画面，等同于换一个视角来看的萨菲罗斯自己的记忆。但那些记忆所附带的情绪却比先前要复杂得多。
困惑，混乱，迷茫，矛盾……无法抑制的吸引，无法言说的温柔，不知不觉间的转变，从最初的挣扎与自欺欺人到最后的承认与坦然接受。
然后日渐支离破碎的灵魂昭示了时日无多的现实，不舍与不甘在恍若无事的伪装下撕扯啃噬；直到珍视与眷恋的情绪在不得不回归Lifestream的那一刻陡然占据了整个心神，聚焦在面前的那一个存在……
“他”终于惊觉自己陷得到底有多深。
最后那些灵魂碎片中的情绪是如此强烈，萨菲罗斯几乎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如果你是战士，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如果你是英雄，我愿与你分担痛苦；如果你犯了错又为此不安，我将与你一同想办法补救。
——我不会无条件地遵从你的意志，我不会成为你的傀儡。如果你再一次毁掉我所珍视的其它东西，我依然会选择与你为敌，即使那会让我痛不欲生。
——但在只要“那一切”还未发生，只要“那一切”永不发生，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守护你的笑容。
——你是，被爱着的。
——即使对其他人的想法一无所知，我也相当肯定这一点。因为……
——我……爱着你。
最后一批灵魂碎片也抵达了正确的地方，碎片之间的裂缝弥合，白色的光球光芒大放，然后骤然扩散。它整个笼罩住克劳德了无生气的躯体，然后渗透了进去，消失不见。
缓缓流经他们的Lifestream泛起波澜，那一点波澜最终化作了漩涡。透过漩涡中心的空腔，萨菲罗斯看见了Lifestream的出口。
在出口外，湖泊中央的平台上，浑身被白色光芒包裹的爱丽丝正跪在那里，静静地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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