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王】成为守护灵的三种方式 28-35

叶修X王杰希,奇幻架空,HE保证。
人物属于虫爹,私设和OOC属于我。
 
28.
画完最后一笔,王杰希敛起法力放开手,面前的斗篷上防寒法阵闪过代表成功运转的光芒。
“看明白了吗?”他问高英杰——他前几天新收的弟子。
“明白了。”少年拘谨地回答,声音细如蚊蚋。
对这孩子腼腆的性格,王杰希心里多少有些无奈,不过也明白这并不是短时间内能轻易改变的。他听出了对方声音里的迟疑,于是又补了一句:“没有问题要问?”
“有……”高英杰鼓起勇气,犹犹豫豫地朝着某个回路指了指,“为什么这部分连续出现了两次?从效果来看,应该一个就够了吧……”
“现在就能注意到这一点,不错了。”王杰希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你推演一下,如果不进行重复的话,会怎样呢?”
“会需要用到替代符文,有三种备选。”高英杰熟练地背诵着,非常自觉地一一代入推演,陷入了沉思。
王杰希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直到思考完毕的高英杰低呼一声:“不对……”
“发现了?”
“嗯,替代符文会影响到主回路上法力的流转,切断或改变下一个节点的法力,造成法阵失效或不稳定。”高英杰满面羞愧,“我……”
“今天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王杰希打断了他,“以后也要这样,多想、多问、多学,这样更容易融会贯通。我不可能把所有东西的方方面面都手把手地教,很多东西都需要你自己来钻研。法术通常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你的悟性很不错,要多相信自己一点。”
“啊,是!”被他鼓励了一番的小弟子抬起头应了一声,嗓音比之前要响亮了不少,终于透出几分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鲜亮活力来。
窗边的传讯符亮了起来。王杰希走过去用法术接收了讯息,听了一会儿,眉头皱了一下。
“你先练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的。”高英杰乖乖应了一声,站在那里目送着他大步走了出去,这才瞟到一边被遗忘在室内的王杰希的外袍,“啊……”
他拿起外袍正要追出去,想到之前他的老师随手一抬间符咒凭空显现、用法术就跟呼吸一样行云流水自然娴熟的场景,又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把外袍放回原处。
这种一个简简单单的、连自己都已经学会了的保暖咒就能解决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吧。
这么想着,他敛下心神,回到桌前,认认真真练习起刚刚王杰希教给他的法阵来。
 
29.
这一年冬天寒流席卷微草全境,大部分地区雪灾严重。
高英杰的家乡也是这些地区之一。他自幼失怙,缠绵病榻的母亲也早早撒手人寰,全靠邻家拉扯好心乡亲接济才顺顺利利长大。雪崩摧毁了村庄,他跟着幸存的村民一起逃亡,天寒地冻食物极其难寻,眼见饥寒交迫之下自小亲厚的邻人奄奄一息,他的魔法天赋在惶然绝望之下竟奇迹般地觉醒了,无师自通地运用着法力燃起了火焰。
可是他只会点燃火焰却不懂如何熄灭,很快就在失控边缘。为了不伤到村民,他仓皇逃离了人群,只知道朝着荒僻无人的地方瞎走,身后留下一片诡异地凭空燃烧的火海。
后来他不仅迷了路法力还几乎耗尽,被恰好从附近路过、注意到了异象追踪过来的王杰希救下。
王杰希简单地教了教他如何控制法力、如何熄灭法术火焰,随即便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卓越的天赋与悟性。于是在将后续处理妥当、又征得高英杰本人的同意之后,他将对方收为弟子,带回了微草城。
后来在安置灾民的策略上,高英杰有感于他自己的经历,难得抛却了一贯的内向,斗胆提出建议说可以派发附了简易防寒法阵的普通斗篷以应对用于救灾的保暖衣物库存告罄的窘境。
当时有人提出诘难,说法术与法力不该如此浪费。
王杰希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一脸无措的弟子,回答:“法术,归根究底,并非为了争斗存在,而是应该造福于民。像温饱这样的头等大事,自然是法术理当效力的首要对象。”
说完,他自己倒是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顿因为研究法术而忘却的午餐,和那个用来加热残羹冷炙的熔岩烧瓶。
还有叶修生动的眉眼,还有自己当时夹杂着感动、惊讶、无语的复杂心情。
即使只是那个人随口说的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原来他也依然记得如此清晰。
一字未忘。
 
30.
王杰希一出门,顿时打了个冷颤。
他缩了缩肩习惯性地等待,然后在下一秒突然醒悟过来,苦笑一声,手指驾轻就熟地在空中滑动了几下,身上旋即一暖。
可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住内心深处空洞泛起的冷意。
要快些养成新的习惯啊。他对自己说。
毕竟那个会心照不宣地给他添加保暖咒法、会在他沉迷忘我或者行差踏错的时候故意捣乱的家伙,已经不在了。
他能做到。他必须做到。
叶修不在身边的第一个冬天,寒冷彻骨。
 
31.
高英杰成功地召唤出了守护灵并缔结了契约,在和当初王杰希召唤叶修的时候差不多的年纪。
通常情况下,只有被寄予厚望内定为下一任国师的人才会有守护灵。毕竟魔法天赋高到拥有召唤资格的人非常稀少,并且每一次进行召唤对于稀有材料的耗费都极其巨大,非举国之力很难凑齐。
对于小弟子召唤成功这件事情,王杰希丝毫没感到惊讶。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守护灵的身份。
乔一帆。
“兴欣十杰”之一,素来谋定而后动,排兵布阵精妙绝伦,擅辅助,大局观极强。
不过私下里是个随和细心、极易相处的人,对高英杰很是照顾。他出现之后,微草的国师明显感觉到小弟子开朗自信了不少。
闲暇时,王杰希经常会去找乔一帆聊天。
一开始,是为了去打听一些当年叶修遇到过、他现在也遇到了的难题,参考一下对方的处理方法。不过这样的情况出现得很少,毕竟百年时光鸿沟难以逾越,兴欣微草国情也迥然相异。
更多的时候,是乔一帆应他请求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
有关历史上那个陌生的、传奇的、强大到无可逾越的、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也从未有他相伴的斗神。
 
32.
其实有关兴欣十杰的事情,王杰希在那十年里断断续续听叶修说过不少。
比如有一次他们在讨论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的时候,聊到了一线峡谷战役。
那是七国联军入侵兴欣的那一场战争中为数不多的重大转折点之一。
兴欣境内的一线峡谷易守难攻,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彼时兴欣军在数量上以极其悬殊的差异弱于对方,却在后来被列为“兴欣十杰”之一的女将唐柔的带领下,充分利用地形背水一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线峡谷战役,兴欣付出极大的伤亡之后终是惨胜,将敌军拒之门外,使谷内万千平民百姓免于兵燹之祸。
唐柔这位青史留名的女中豪杰以极其强硬却又不乏智谋的作风著称,战绩赫赫,战矛火舞流炎所指之处如摧枯拉朽,令无数敌军闻风丧胆。一线峡谷战役中她身受重伤,几度垂危,之后即使外伤愈合,却再也不能披坚执锐征战沙场,只能卸甲归田,自此隐姓埋名。
“她从来不知何为退让。”叶修轻轻叹息,“而一线峡谷战役,她更是一步也不能退让。”
“然后呢?”王杰希追问唐柔之后的去向。
“她没有留在兴欣,而是远赴他乡,嫁给了一个很爱她的人。一个即使立场不同、甚至几度差一点就刀兵相向,也依然相信她、懂她、愿意等她的人。”叶修微笑,“她的后半辈子,过得很幸福。”
王杰希望着他的侧脸,注意到了一闪而逝的追忆。
再豁达的人也会有一些无法轻易放下的执念,也会有不愿就此忘却的时光。
那段时光里有很多人,他曾在史书中读到属于他们的波澜壮阔,却也不止一次地听叶修在只言片语中提起。
有出身豪门却不愿早早嫁给陌生郎君誓要以女子之身保家卫国而离家出走投身军旅的唐柔;
有在嘉世时便饱受叶修照顾、对方出走他国后主动单枪匹马连夜离开嘉世投奔兴欣的挚友至亲苏沐橙;
有因政治理念不合而被逐出故土时碰到同样流亡的斗神与之一见如故、豪言要一起将这逆境乱局搅个天翻地覆的方锐;
有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之后更是误打误撞被卷入了战场、机缘巧合间受到叶修庇护逃得性命尔后便加入了后者麾下成为斗神日后的左膀右臂的乔一帆;
还有神神秘秘来历成谜不知道被叶修从哪个角落拉来的魏琛和包荣兴、早年干的行当不怎么光彩却莫名其妙就被忽悠来为国效力了的莫凡、隐士高人的关门弟子罗辑、悬壶济世的神医安文逸……
可是百年岁月成灰,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无法放下的执念不愿忘却的时光终究全然付与空白是什么样的感受,曾经的他还并不能体会,却模糊地直觉,这或许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而现在,他似乎终于能窥得一角。
确实……残忍。
 
33.
王杰希从未感到过叶修对被他召唤并缔结契约的事情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责怪、不满或者悔意之类的情绪。
叶修也提到过关于当年他自己的守护灵的事情。苏沐秋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在叶修进行守护灵召唤之前一段时间英年早逝的挚友,而非全然陌生的、更古早一些时代的灵魂。
叶修对此当然是很高兴的。就好像那场令人悲痛的死亡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们仍然可以一起战斗、一起研究讨论、一起参与苏沐橙的成长、一起去想去的地方、完成彼此的愿望。
除非契约者死亡,不然守护灵与契约者本该不会分离。
可是到最后,他们却都把自己的守护灵弄丢了。
 
34.
乔一帆在见到不谢之花的时候,很是惊讶。
“不谢之花……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它。”守护灵的神色间满是怀念,在注意到那个王杰希一笔一划刻下魔法阵的花盆后渐渐转变为促狭,“这个载体,是国师大人亲手制作的吧?”
“确实如此。”王杰希的神色间透出几分疑惑,看向他,“有何问题?”
“费尽周折寻来珍奇花卉并特意制作器物保存,国师大人如此上心,想必那位有情人极其感动吧。”
“有情人?”王杰希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前辈没和您说过?”乔一帆意外了,“这花难道不是他推荐给您,用来献与心上人的吗?”
叶修功成身退之后兴欣国师之职由苏沐橙继任,然而后者却也很快卸任,由他接替,因此他称呼叶修一声前辈也是顺理成章。
他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王杰希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便解释道:“我不清楚现在如何,不过在我们那个时代,不谢之花一般是赠予心爱之人的珍贵礼物。其寓意为:此情必如此花,长盛不败。”
不谢之花在微醺暖风中轻轻摇曳,于琉璃般剔透晶莹的花瓣与茎叶上流溢的光芒刺痛了王杰希的眼睛。
这个他之前并不知道的典故,现在看来倒是误打误撞地贴切。
只不过,此情未败,斯人已逝。
 
35.
叶修不在的第九年。
观星台上,孤身一人的国师对着月光举杯。
“致吾毕生所爱。”他轻轻地念。
杯盏翻转,琼浆倾倒,无声无息没入地面,如同那些无人可诉无人得听的深情思念。
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又出声,语调竟有几分期待雀跃。
“我想到让你回来的办法了。”
“如果你在,一定又会想方设法地捣乱的吧?”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王杰希微笑起来,竟分外温柔。
“不过这一次,你没法再让我妥协了。”
“这份力量,这段生命,既然当初被予以了我自由支配的权利……”
“那便莫要怪我,任性妄为。”
传讯符咒突然发亮,打断了他的言语。
传送法阵的光芒冷冷一闪。
原地再无人迹,徒留空白墓碑一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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