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翔】法师之心（1）
叶修X孙翔，西幻架空背景。
人物属于虫爹，私设和OOC属于我。
本章为重发，更新见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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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法师吗？为什么会用剑？我以前见许多来精灵森林的冒险者，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法师会用剑，甚至也没有一个剑士的剑术比得上你。”
年幼的半精灵仰头望着年轻的法师，闪闪发亮的眼神仿佛糅合了阳光的碎片。
我知道这是在梦境中重现的回忆，那个半精灵就是二十年前的我。而半精灵面前的法师，是二十年前的叶修。
不……“叶修”是当初他告诉我的名字。而那么多年来被人们所传唱的、最近一段时间铺天盖地的通缉令上写的那个名字，是“叶秋”。我无从得知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名字，或许这两个都不是他的本名。
叶秋是大名鼎鼎的“荣耀教科书”，是被我夺走的却邪的前任主人；而叶修却是曾在精灵森林短暂停留、将我引入魔法这个神奇瑰丽的世界、却又在离开之后的二十年来音讯杳然的神秘法师。在看到通缉令上的人像之前，我从未把这两个人物联系起来过，更遑论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二十年前的场景中，精灵森林的这个角落还未遭兵燹之祸，变得似如今般满目疮痍。参天古树高高地擎起华盖，太阳的金辉透过枝叶罅隙，在地面上和我们的身上洒落深深浅浅的光斑。不远处被树干遮挡了视野的地方，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半精灵的耳朵能敏锐地辨认出周遭其它生灵的动静，而法师的声音比虫鸣和溪流更柔和。
“为什么法师就不可以会用剑？”
“因为法师是法师呀。”半精灵用稚嫩的声音回答，“法师不就是施法之人吗？”
法师微笑起来，亲昵地揉了揉半精灵尖尖的耳朵。
“孙翔，法师并不仅仅是施法者。”他说。由于血统关系，半精灵的施法天赋极高，更何况面前这个幼崽对成为法师抱着浓厚的憧憬，他自然也不吝于倾囊相授，“法师的本质，是无畏未知、探索真理、并且坚持自我不迷失。”
“迷失？法师也会迷路吗？”半精灵皱皱鼻子，“那一定不是个合格的法师。用来指路的基础魔法连我都会用了。”
法师轻轻摇了摇头，他的面容里带着几分和他年轻的岁数并不怎么相符的沧桑。
“只要是能够被欺骗、被蒙蔽的生物，都无法避免容易踏上歧途的地方。偏见、爱憎、个人得失、顺利或厄运、甚至自己所执着的事物本身……它们都会使人迷失。而魔法也并不是万能的。在这种地方，你只能依靠自己。”
“你也迷失过吗？”半精灵眨眨眼睛，懵懵懂懂地问。
“差不多吧。不过，我后来重新找到了方向。”法师说，“所以你看，迷失并不可怕——只要保持本心，就总能回到正确的路上。”
那时候我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话，听得一头雾水。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仍未能完全明白这一席话的含义。
我只是模糊地觉得，坚持自我不迷失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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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在小酒馆中睡着了。
我是被队友们的谈话声惊醒的。至于惊醒我的是他们因为醉意而越来越大的嗓门，还是话语中提到的“叶秋”这个名字，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的酒量并不好，之前喝的时候又灌得太猛了点儿，就算打了个盹，脑子里也还是有点晕乎。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理解他们说的话。
不出意料，又是抱怨某位荣耀教科书搞风搞雨到处抢材料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寸草不生倒是夸张了点，那家伙基本上只搜刮中级以上的施法材料和炼金材料。
这次也是，轮回佣兵团接了个去龙巢寻找蓝白晶的委托，大家出发的时候踌躇满志决定除了蓝白晶之外还要好好搜刮一下龙巢内的其它宝物，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来晚了一步，等着我们的是个包括蓝白晶内的所有稀有材料都已经被取走的龙巢，和一条被困了半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物被抢于是怒火冲天战斗力凶悍破表见着人型生物就恨不得赶尽杀绝的龙……好不容易全员逃出生天，擅长情报收集的副团长江波涛出去打听了一圈，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姓叶的阴魂不散。
叶修大概是目前整个大陆上身背通缉令的人里最高调也最棘手的那一个了，各种意义上。
对，我在心里依然称呼那个人为叶修。或许是因为在我所知晓的范围中，这个名字目前只有我知道吧。
队友们的对话已经进入到“论叶秋如此丧心病狂的一百零八个原因”，充分发挥创造性开出了千奇百怪的脑洞，其想象力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杜明，我觉得他要是哪天不想当剑士了，拎个七弦琴去做吟游诗人都绰绰有余。虽然他的歌声可能会让一酒馆的听众都疯掉。
眼看这讨论越来越离谱，我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喊道：“他是个法师！”
队友们这才发现我已经醒了。
“所以呢？法师又怎样？”吴启问道。
作为佣兵团里目前唯一的法师，我认为自己有必要给他们进行一下科普，以免日后因为误解而误事。
材料对法师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有施法材料的法师就好像没牙的老虎，利爪尚在，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却也相当有限了。
于是我扬起下巴，骄傲地回答：“法师抢施法材料需要理由吗？哪个法师抢到了就说明他能耐，输了还瞎逼逼的就是在酸。”
所有人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杜明痛心疾首：“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孙翔你竟然胳膊肘向外拐！”
杜明你有资格说我吗？要不要我翻翻你的黑历史啊，比如为了某个妹子差点搞砸任务、比如把队友开的玩笑（同样跟那个妹子有关）当真了就把人揍了一顿之类？
“我算是见识到法师是个多么团结的群体了。”吕泊远一脸叹为观止的表情，“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跟叶秋有仇的来着。”
等等吕泊远你这接受科普的姿势不对啊！团结？没坑过十个八个同行的法师在大陆上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好吗？法师对法师永远是最狠的好吗？叶修的通缉令就是法师公会率先颁发的好吗？而且他们围追堵截他比谁都积极！
还有……最后这刀补得真他妈准。
叶修为什么这么疯狂地搜集材料，尤其是稀有材料？
那不仅仅是因为他多年来所有的积蓄都几乎被查抄瓜分殆尽，现在颠沛流离不说还要白手起家。
这些材料的用途也不仅仅是施法或研究。
他需要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升级新的本命法器。要完全达到与他自身的实力相匹配的水准，这升级的过程不可能不长，不可能不艰难，也不可能不消耗大量资源。
而他原来的本命法器，在大陆上闻名遐迩数一数二、被称为“斗神之矛”的却邪，现在在我的手里。
确切来说，在我的胸腔之中，紧紧挨着心脏——这是每个法师本命法器的本体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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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战争孤儿之后，我辗转了好多地方。我一直没能打听出叶修的下落，却渐渐地因为出色的天赋和能力而备受瞩目，最后因此获得了嘉世的招揽。
他们并没有隐瞒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以及他们希望我所扮演的角色。
他们承诺，我会成为却邪的主人。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与那位树敌颇多且众叛亲离的大名人打过照面。
我漠不关心地听着阴谋者和野心家们的絮语，在他们对着毫无防备的猎物后背龇出獠牙冲上前撕咬的时候冷眼旁观。他们是淹没巨象的白蚁，是围攻雄狮的鬣狗；他们剖开他的胸膛，夺走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最珍贵的物品。
可是那与我何干？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结果。我只需要他们把我想要的东西奉上，递到我的手中。
符文环绕的却邪停在了我的面前，我骄傲而满意地伸出手与它融合，就像一个傀儡国王在欺上瞒下的弄臣的花言巧语之下沾沾自喜地加冕。
这是我应得的。这才是配得上我的完美力量。那时候，我这么想。
那段时间变故不断，风暴中心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却邪的原主人被容身之处驱逐，被法师协会宣布为叛逆，被各个势力通缉，被他的仇人追杀……
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弱肉强食，技不如人，遇上此等巨变算他倒霉。就像我的家人，他们与世无争从不与外人结仇，心中充满了天真又不切实际的乐观与善良，却被卷入战火，无辜丧命……这就是弱小的代价。
然后。
看到通缉令上那张脸的时候，我如遭雷击。
荣耀啊。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带着肤浅愚蠢又狂妄的幻想，迎接有毒的馅饼从天而降。
它本该是个毒馅饼。
未经自愿转让的本命法器上往往会带着原主人所下的强力诅咒，准备失当或能力不足的抢夺者被诅咒折磨甚至残酷杀害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之前在流浪过程中，没少目睹这样的惨状。
法师的诅咒，往往比刑罚更可怕。
接收却邪的时候我和周围的人都如临大敌，结果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杯弓蛇影。
这个馅饼里没有毒，因为那个有能力有机会也完全有立场下毒的人，什么也没做。
我突然意识到，我终究还是迷失了。
迷失于因着温暖的家和宁静安稳的生活一夕覆灭所生的仇恨，迷失于对强大力量的渴望，迷失于不劳而获的贪婪，迷失于内心深处那一抹隐秘的嫉妒，迷失于对自身天赋的倚仗和自豪，迷失于对魔法的热爱本身。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