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韩】梦境之外 04-05
叶修X韩文清，原著微架空背景。
人物属于虫爹，私设和OOC属于我。
4.
【苏黎世，下午03:31，国家队一号训练机房】
“……那个散人的操作者天赋很高，手速、操作都具有相当水准，可是玩荣耀的时间太短，经验欠缺，对各职业系的了解严重偏科，不够全面。比如说刚才演示的最后一个配合，对各方面要求都很苛刻，叶修能做到，他做不到。”
国家队训练室里，分为两半的屏幕上，左边屏幕里的韩文清这么说着。
右边屏幕中被定格了的是2vs2的竞技场的画面，巨大的“荣耀”二字几乎要冲出画面。大字之下，散人与拳法家并肩而立，千机伞冰冷的锋芒与烈焰红拳上闪耀的血色火光交相辉映。
国家队下一轮的对手中有一个散人和拳法家的组合引起了所有参赛队伍的注意。这两个角色的操作者在被选拔进他们所属国家的国家队之前从未合作过，可是在之前的比赛中却展示出了极佳的配合，让他们的对手吃了大亏。能够参加世界邀请赛的队伍都不缺见微知著举一反三之辈，仅一场比赛便足够他们了解到这个组合的棘手，并着手研究应对方式。
中国队这边，叶修自己就是玩散人的高手，而拳法家方面，没有人比韩文清更有发言权。在听了张新杰转达的请求之后，韩文清同意在他们开会时远程连线参与讨论，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和叶修进行了演示——关于两个职业可能的配合及可行的击破方式，等等。
不过本来很严肃正经热火朝天的讨论气氛，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像是被谁偷偷开了个冰阵一样，瞬间陷入了冰冻效果。
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韩文清在指出对手弱点的时候顺带夸了下叶修。
韩文清。夸了。叶修。
这两个名字跟这个动词放到一个句子里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啊。
就连叶修本人，也觉得颇不适应。
“老韩你别夸我，听着太不习惯了。”他的语调非常恳切。
“那是你的问题。”韩文清毫不留情地回答。
叶修张口就要反驳，然而为了避免接下来的会议浪费在无意义的垃圾话对喷上，国家队队长喻文州挺身而出，以多年来在记者招待会上阻止黄少天满嘴跑火车的丰富经验，转移了话题，收获感激眼神无数。
“叶神和韩队之前的配合非常精彩，似乎练习了很久？”他问道。在座都是顶尖的职业水平，以刚才这两人展现出的默契以及对对方角色的了解程度，要说纯靠脑补得来，那是没人会相信的。若是全归咎于他们多年死磕积累的经验，也有些说不通——毕竟有些东西，是只有真真切切地为了某个目标倾尽全力共同战斗之后才能够获得的。
“也没多久，就那样呗，一起打几个副本就行。”叶修说。
国家队队员纷纷送上白眼。
“这么敷衍是想骗过谁呢？”
“就是啊，哄虚空双鬼吧。”
“……喂喂我还在这儿呢！”
这种程度的了解和配合，绝对不可能是各自一个人闷声不响地琢磨出来的。
也不是随随便便打几次竞技场或者下几次副本就能达到的。
不过看样子两个当事人都不愿多谈，于是在韩文清简单地正面回答了句“游戏里偶然碰到，刚试验配合没几天”之后，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
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叶修和韩文清如此轻巧地提到的“副本”和“游戏”，背后充斥着怎样完全不同于他们一贯认知的真实与残酷。
那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以存活为前提、通关为唯一目的的战场。
在网游中，死亡可以复活；在职业联赛中，这一场死亡，下一场照样状态饱满地站到场上。角色受到伤害，玩家并不会痛楚加身，感同身受。因此有时候受伤甚至死亡也会变成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比如狂剑士刻意卖血的打法，或者团队赛中弃子争先的战术。
但是在那个地方，尽管痛感被极大抑制，却依然会存在；若是死亡便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在进入那个全息游戏一般的梦境之前，叶修和韩文清并非没有并肩作战过。远的不说，第十赛季的全明星对抗赛中，他们就被分在了一队，还一起参加了团队赛。
可是只有在无数次严峻的、间不容发的生死关头，他们才更为深切更为频繁地意识到作为队友的对方所能提供的支援有多强力、多可靠。
那个诡谲而危险的梦境，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荣耀的变体，而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在相遇之前，他们的精神上已经承受了相当巨大的压力，全靠一贯以来的坚韧与永不言弃的信念才一直战斗、一直攀登。
韩文清曾经失控到不计代价连闯三层，为求过关速度连治疗点都视若无睹，直到伤痕累累血槽近空。若不是最后的理智和一点点运气让他最终走进了第三层的治疗点，怕是根本就活不到与叶修会合的时候。
而叶修也曾因为拒绝进入梦境而连着三天不眠不休拼命工作，直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连作为国家队领队的责任也无法正常履行才毅然恢复了标准作息。
在某一层相遇——对于具体层数叶修和韩文清一直无法达成共识，不过这反正也不重要——的时候，他们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如果没有对方的话，他们大概迟早会被这个该死的梦境逼疯，或者在面对强敌时功亏一篑。
无论是对叶修还是对韩文清而言，另一个人都是这个光怪陆离荒谬无尽的世界里唯一的确定的真实，是无尽海流冲击的锚、无边沙漠上方的星。
他们已经在真实与虚幻的嬗变中，成为彼此唯一的支撑。
正因为有对方，才能将这困境以平常心来看待；才能在一天结束之后上床躺下，毫无惧色与犹疑地闭上眼睛。
才能始终铭记，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
比如生存。
比如荣耀。
“张佳乐今天有点不太在状态啊，怎么闷闷不乐的？”
散会后大家一边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一边去吃饭时，叶修几步追上张新杰，低声问道。
“队里养的狗生病了，他有点急。”张新杰回答，“放心，这并没有影响他在荣耀方面的发挥。”
“我知道，没担心这个。”叶修澄清道。他又关心了一句，“叶子生病了？”
张新杰的脚步一顿，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大惊小怪干什么，你们霸图除了战队机密就没什么我打听不到的，这名字还是老韩亲口告诉我的。”叶修毫不脸红地说，“所以，叶子到底怎么了？”
张新杰看着叶修沉默了几秒，期间可能有丰富的内心活动被掩盖在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态之下。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开口，爽快地告诉了叶修早些时候从韩文清那里得知的症状。
以前也过养狗经验的叶修听完，嘴角抽了抽：“这是吃撑了吧。我怎么觉得像是你不在了没人限制它饮食了于是老韩就没节制地宠它，它要吃什么都给，所以闹得现在自作自受了？”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张新杰想想自家队里的那只吃货小土狗和被自己无数次制止的韩文清对它的过度投喂，顿时无语了。
5.
【？？？？？，本次计时07:23:11，第48层】
叶修趴在韩文清背上，把伞枪架上对方肩膀。
“冲吧，我掩护你。”
他凑到此刻唯一的战友、也是正在背着他往前奔跑的那个人的耳边说道。说完，枪口偏转，火舌喷吐。
他的声音远不如之前那么有力，透着股明显的虚弱，和他头上那岌岌可危的血条很是相称。比所剩无几而且还在不断缩短的血条更触目惊心的，是它旁边的状态栏里那一长串不重样的标志，简直堪称教科书式的负面状态大全。
其中有一个标志代表封印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叶修无法使用任何技能，包括治疗技能。
作为以封印效果著称的技能，神圣之火的封印效果只有三秒。而现在叶修身上的这个状态却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还没有消退的迹象。
其它那些负面状态的情况也大抵相同——果然BOSS出品必属精品。
他的腿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中一条腿弯曲成古怪的模样，显然已经无法仅靠自己的力量行走自如。
这就是韩文清背着他的原因。
拳法家的情况相比之下要好上不少，血量剩了三分之一还多，状态栏中的负面状态也寥寥无几。散人之前的几下普通攻击落点极为讲究，竟让原本已经成型的包围圈露出了缝隙；于是他开着钢筋铁骨毅然冲入那一群行动敏捷身形却略显单薄的怪物之中，拼着挨上几记近身攻击，硬生生闯出了包围圈。
前方是岔路，三条分叉从入口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只有一条路直接通往安全区和治疗点，而他们承受不起走错路的后果。
如果走上死路，即使没有碰上其它怪物，也不得不回到这个怪物数量惊人的大厅；如果走上弯路，可能在他们花大把时间绕回正确道路的途中，叶修的血条多半会因为不断掉血的负面状态而彻底清空。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风。”叶修轻声在韩文清耳边提醒。虚弱使得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但却已经足够。韩文清本就有着自己的判断，而叶修提出的细节更是证实了这个判断——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他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左边的那条岔路。
“霸图俱乐部后门那家海鲜烧烤挺好吃，我记得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
“嗯。第二赛季的时候。”感到背上那具身躯里的温度在迅速流失，韩文清又提了提速，这使得他在说话的时候无可避免地带上了气喘。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带我去一次吧。”叶修说，听起来似乎还轻轻笑了笑。
“没法去了，那家的老板去年回老家，把店转让了。”韩文清道，“后来开了一家小龙虾，新杰他们现在都挺喜欢叫那家的外卖，你下次来可以试试。”
一般来说，叶修这个时候应该会拿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太会吃辣之类的事打趣他，再不济也会出声回应。可是自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秒，他却没有听到叶修说的任何一个字。空荡荡的走道里，只有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等等……
叶修的呼吸声，已经微弱得听不见了。
“叶修。”
没有回答。
“叶修！”韩文清一声大喊，那声音听上去更多的像是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咆哮。
被呼唤的人浑身一颤，本已闭上的眼睛挣扎着重新睁开一条缝。
“你今天说话的量都快赶上黄少天了。”他虚弱地调侃，“真是能把死人都吵醒过来——”
“别说那个字。”
“哪个字？‘死’吗？”
“别说那个字！”韩文清厉声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别一言不合就发动吼叫，把小怪都拉过来就不好了。”
“拳法家不是骑士，没这技能。”
“谁知道这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则，说不定拳法家也能用圣职系的招数呢。”
“生掰硬扯，无不无聊？”
“陪你聊聊天，你这不就不害怕了。”
“害怕？你是在说我？”
“你不就怕我闭嘴吗？”
“……叶修！”
“干嘛？叫我闭嘴？我拒绝，不服憋着。”
即使是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韩文清心中依然有一股并不陌生的揍人冲动油然而生。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那种熟悉的、和某人比拼垃圾话之后经常出现的无奈憋屈。
可除此之外，他竟还诡异地感到了一丝安慰。
叶修还是那个叶修。他还在。
他们都还在。
治疗点的白光在完成使命散去之后，已经重新变得完好无损的叶修被拉进了一个紧紧的拥抱。韩文清呼吸沉重，手上的力道和他的情绪一样有点失控，叶修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好像都在这样的重压下咔咔作响。
可是他却没有抗议或挣扎，只是轻轻地、安慰性地，拍了拍对方结实宽阔的背脊。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平日坚硬的壳子暂时地裂开了一道缝；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还来得及未完全散去的恐惧，就好像那个劫后余生的人是韩文清自己一样。
于是，他认真地说：“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知道，反过来，你也不会。”
无论是斗神还是拳皇，最辉煌最闪耀的时候，似乎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岁月流逝，他们都已不复当年，都不再有能肆意挥洒的资本，都做出了改变。
可是他们最终的目标从未更换。
可是他们争冠的执着从未动摇。
可是他们向前的脚步从未停歇。
可是这样坚定执着的人，其灵魂决不会轻易改变。
即使跌落谷底一切从零再起，即使要扛起一切繁杂亲力亲为不再能心无旁骛只打游戏，叶修的本质还是那个无人能从其攻势中挣脱、锐不可当的斗神。
即使开始为了长远的目的而退避，即使已经在摸索着改变风格，韩文清的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强硬地一往无前、万夫莫敌的拳皇。
热爱荣耀，追逐胜利，十年漫漫，初心不改。
叶修会背起三十七连胜背后滚雪球一般累积的巨大压力，成为兴欣最稳固的后盾与最坚不可摧的希望。
韩文清会断然拒绝在更高更广更万人瞩目的舞台上大展身手争夺荣光的机会，为了让霸图有更高的竞争力和更好的未来。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两人，其实很像。
而这份相似，也不过化为他们之间互相了解的一个注脚。
他们曾经历过的最耿耿于怀的败北与最浓墨重彩的胜利都与对方密切相关。
何其有幸，他们拥有这样的十年。
何其有幸，他们有这么一个共同拥有了这样的十年的人。
